切莫犹疑。

© 恶女达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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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巍澜】蹩脚童话

walnut:

*即兴脑洞,可能会删。给下周考试攒点人品。
*ooc


1

沈巍是一座小小冰山。

他跟别的冰山不太一样。他不爱淡淡的风,河流,或其他山川形胜。风物不会说话。

自言自语好傻。他于是安安静静站了一万年。

春天某个正午,旁边的小山突然咳出一口烟气。连续几声,仿佛嗓子呛进了灰尘。理顺呼吸后,小山吐出一个愉快的烟圈。

太阳晒暖沉默的冰山,折射一线漂亮闪光。

小山注意到了沈巍。

“兄弟,你哪个山头的啊?”

语气天生自来熟。但沈巍是冰山呀。

“你是谁?我在这儿站了一万年,从来没见过你。”

冰山疑惑的时候要更冷些。小山打个哆嗦,念在冰山是美人的份儿上宽容了。他主动自我介绍:

“我叫赵云澜。你之前没见过我,因为我是火山啊。”

“哦,死火山。”沈巍很乖地点点头。

“听起来怪怪的??”赵云澜的岩浆咕嘟咕嘟,发出陌生的响动。这崭新的陌生令沈巍生出一点亲切。

世上终于出现了不同的存在。沈巍被解救了。

可惜冰山开心的时候并不那么明显。

他只是轻轻地说:“你好啊。”

好像刮过一阵小心翼翼的春风。



2

赵云澜有许许多多朋友。

倦蓝色的云,浓绿的草,失眠的蝴蝶,走来的姿态都深情而窈窕。甚至江南的燕子也不时衔一叶春天,飞来他身旁。

所以赵云澜有许许多多故事。

幸好他这个山头挺活泼,热爱分享故事。

他时而滔滔不绝,时而娓娓道来。他和沈巍讲见过的赤色小蛇,凶归凶,挽留的话却可爱。讲远处之外的远处,山里有座庙,庙里有个假和尚。讲埋葬蝴蝶的山谷,尸王掌管一片死亡。讲一个傻了吧唧的人类,笨手笨脚,守了他十年。

“笨小孩在我脚下住了十年,只因为怕我哭。真有意思,他觉得岩浆是我的眼泪。”赵云澜想了想,“或许他是个致力环境保护的泛灵论者。也说不定。”

沈巍感激他,同时这感激带一抹悲戚。他对自己的贫瘠越清晰,就越沉默。

赵云澜是个绝佳的朋友。心窍比冰更剔透,敏感地捕捉了沈巍的沉默,且捕捉得很精确。

他吐出烟气,将一片月光送到沈巍头顶。像一个温柔抚摸。

“怎么啦?”

沈巍摇摇头,耷拉的小脑袋有点丧气。

赵云澜无奈地挠头。

“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,你很美。”他笑了,半开玩笑半认真,“你要开心啊,开心的山才能长命百岁。我还等着看小美人长成大美人,好好的。”

假如赵云澜是人类,必然属于直男物种。

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沈巍感到自己在变好。破碎冰层被月光覆盖,细小伤口表面重新结得坚硬厚实。

“谢谢你。”

大概会说话的山实在罕见吧。

沈巍弯了弯嘴角。



3

沈巍没料到,赵云澜老大不小一座山,竟然是个隐藏嗲精。

“这破天儿怎么这么热,我感觉我快喷发了。”

“沈巍,巍巍,小巍?”

沈巍不言不语,让清风给赵云澜带去自己的气息。干干爽爽的冷,裹挟着死去的古老花香,浇熄赵云澜躁动的火焰。

赵云澜想起了什么,“你是冰山,那你见过格桑花吗?紫色的小花,开在巍峨高原,大片大片的。底下说不定还藏着雪。”

“没有。应该是好看的。”沈巍无端有点失落,“我是冰山,不是雪原。我没有花。冰山,可能冷酷得多。”

“别瞎说。我看你温柔贤惠,待我热情得很。”赵云澜笑嘻嘻的。

沈巍脸上火辣辣的,不理他了。

“我错了!”

“你理理我嘛!”

“我感觉我要喷发了!”



4

“今天的太阳,像颗荷包蛋。”赵云澜说。

“什么是荷包蛋?”沈巍问。

“就是,长得像太阳的食物。”赵云澜眯起眼,“小锅巴和我说的。”

小锅巴是赵云澜口中的笨小孩。沈巍猜是个昵称,哪有正常人会叫这名字呢。既然有昵称,关系应该不错。

沈巍又一次羡慕赵云澜,并爱他的广袤。

不过他有赵云澜一个朋友足够。不爱风,不爱河流的冰川,骨子里有全心全意的忠诚。他不流动,永远在场,当然能永远陪伴赵云澜。

他忘了考虑,赵云澜是否能永远陪伴他。

太阳圆得失真,气势汹汹压迫过来。沈巍额角冒汗,在赵云澜罕见的安静中,察觉一丝凝重的不详。

果然。“沈巍啊,我可能得暂时离开一段时间。”

微微颤抖着,他说:“那,你什么时候回来?”

“小美人长成大美人,我就回来啦。”

岩浆咕嘟咕嘟,悄咪咪上浮。这次不再亲切了,是沈巍沉甸甸的失落与对无能为力的痛恨。

“对了,走之前我有个东西想给你看,很难看见的。看好了啊。”

沈巍望向赵云澜。在他胸膛,黝黑的岩石中央渗出明亮的红,岩浆自这点扩散,迸溅,泼天,似一朵灿烂热烈的玫瑰。

沈巍说自己没有花,他便送沈巍一朵花。

沈巍一时哑然。赵云澜给的,他自认为受不起。赵云澜怎么能?怎么能!他快乐得近乎不安了!冷静片刻又生起气,气得直掉冰渣子。

“你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?你……”

沈巍忽地住了口。

火山灰孤魂野鬼般,无孔不入地,缠绕空气每个毛孔。空荡荡的天幕下,没有谁挨沈巍的骂了。

没有谁了。



5

江南的燕子问赵云澜何日还。

沈巍前年不知道,去年不知道,今年仍然不知道。他固执地守,不怕守上一万年。最怕赵云澜不回来,怕没有再见。

“快了吧。”沈巍说。

“差点忘了。”燕子一拍脑门,从长羽中摸出片柳叶,“这是有人托我带给你的。”

柳叶细长如刀裁,沈巍左看右看,没看出哪里特殊。待他要问,燕子已扑棱扑棱飞远了。

原本空白的天空冒出一串小烟圈。

“咳。我想为你折一叶相思。可扁圆的显得粗蠢,细长的又伶仃小气。思来想去,还是给你折一叶春天吧。至于花,花只能有一朵,只能是我的。”赵云澜悠悠道。

狂喜堵塞了沈巍。春冰淙淙融化,万物复苏,似声沙。他以为自己在融化,其实那种感觉,叫心动。

“哭什么。全球气候变暖这么严重了吗?”

赵云澜托起掌心,春风轻飘飘走过,落到沈巍头上是一个吻。

“谁说火山必须一万年喷发一次啊,小傻瓜。”



FIN.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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