恶女达摩

【一】

他进来的那天Erik并没看到，是在他回来后Azazel在他身后低低说，“新来了一个。”

他看对方没有反应，于是又补充了一句：“挺好看的。这年头好久不来个能看的，要不是人直接送到Logan那里，早就扑上去一群了。”

Erik这才看了他一眼， “不感兴趣。”他弹落衣襟上的灰尘，它们在窗外光线照射下如星子一般漂浮。今天轮到他这区的狱警值班，那狱警从来不管事儿，跟他使了个眼色自己照旧该去哪儿去哪儿。

其他人过早地回到了自己的地盘。Erik抬头环视着一排排幽暗空间，他们大多蜷缩在角落，怏怏地用畏怯眼神扫过自己。三班班长Las前些日子被他废了两根手指，干涸的血迹还残留在污迹斑斑的地面。

“滚出来，”他挑挑眉梢，不带感情地命令，“那水桶把你们这地方清理干净。手废了可没见你自己活在粪坑。”

Las半躺在最角落咬着烟头，根本没反应。有人小声说了句什么，听起来像水房锁了之类，不用想就知道他们不愿“坏人好事”。这个时间点到处野战的估计也只有几个刺儿头，能不惹就不惹。

新来的那个？Logan旁边不一直是个叫Scott的吗。

他皱了皱眉：“快去。”

太阳仍未落下，天黑之后才会是他们的时间。日落之前他们还是不太敢迈出去，夕阳余晖刺痛着双眼，从高墙之上的狭小窗户中苟延残喘着投入光线。

Erik看着几个人推推挤挤向水房走去，对隐在暗处的Las笑了笑，唇边弧度有不以为意的嘲弄。对方接到他的眼神，无声与他对视。

不甘，愤怒，屈辱以及仇恨。

他用指尖摩擦过金属护栏，刮下些干掉的红色粉末。离开之前又瞥了一眼将逝去的夕阳。“天黑之前少他妈露出你那点心思，Las。”

Las旁边的人爆发出一声笑，被他站起来一脚踹得打了个滚。他一直凝视着他走出视野，被肮脏的灰墙阻断视线。


最后一点光芒也已经隐没。Azazel见他进来，退到一边让出位置，然后开口道：“第三四区没什么乱子，二区有个叫Jason的送医务了，Logan不在那里。”

“什么时候？”Erik把窗台上剩下的酒瓶举起来看了看，残存的酒液依旧有淡淡的味道。和狱警互利互惠，他给看好这场子，狱外好处自然都能捞点。他放下酒瓶，对其他几个人不耐烦地指了出去的手势，顺手把一串钥匙扔了过去。
他们对视了一眼，直到确定了那个手势的示意无误，领头的才捡起钥匙走了出去。Azazel在他身后说，“就今天，惹到了自己区的几个人，被剁了半个胳膊。”

他临走前向他们走去的方向看了一眼，那里传来开锁的声音。他随后大骂，“他们不会滚远点儿开操吗！那他妈是谁的老婆不管好，这怎么收拾？！”

尖叫与嚎哭划开了夜色下第一道关闸，咒骂声同时传来。这声音离得有点太近，Erik之前从来不允许在这附近惹出混乱。他立在门口冷笑，“憋久了，用不着管他们。操不死人就行。”

话音才落，就有人匆匆奔来的脚步声。

他眯起眼，远处向他跑来的人影后还跟着几个，粗重的喘息和汗臭味随之清晰。

今天都瞎了眼还是胆子破天。Erik抱起臂，斜靠着墙边注视着那人跑近。那个身影看起来很陌生，而且小得多，像是个未满二十的少年。他慌不择路、毫无方向地向他冲来，都没有意识到追赶自己的人早就停下了脚步。

他在快一头撞上Erik的时候猛然刹步，然后向另一边慢慢靠去。

“Magneto，他是我们的。”他身后一人喊，压抑着怒火和急迫，“把他交出来。”

少年迟疑地停下了动作。他已经快从Erik身边走过去了。

烟味和腥臭更加浓烈，Erik默不作声地打量黑暗中的他们，认出了其中一个男人。他脸上的刀疤横贯面部，阴暗之中尤为狰狞。那人在咧嘴笑，毫不掩饰贪婪表情。“他是我们二区的人。”

“Logan把他送给你了吗，Mort？”Erik低问，瞥到少年蜷缩在他一侧，瑟瑟发抖着将自己环抱住，缩成防御的姿态。

“他不在——他不会管的，”Mort咬着牙道，“我记得你也一直没兴趣，不是吗？他冒犯了你的地盘，所以我们带走他——”

远处的惨叫仍在持续，他几乎可以闻到血味愈发浓重。哀求、哭泣和近乎疯狂的嘶吼，今天闹得有点过。

……

少年抬起脸，对他无声地做出口型，“救救我。”

……

他在那瞬间看到一双夜色中异常清澈的蓝眸，在些微的暗光中漾出幽蓝水纹，晶莹、坚决，无声地也在向他低语，“救救我。”

……

他说，“我要了。”

Mort闻言一愣，随后紧迈了一步，手掌在身侧悄握成拳。“他不归你，你听懂了没，这是二区的人。”

“是吗？”Erik冰冷直视，“让Logan过来跟我争论。别浪费时间，晚上就那么点时间。”

其他几个人也缓慢向他围拢过来，眼中闪烁着血气方刚的饥馑神色，Mort紧盯着他，目光从上到下反复打量，似乎在权衡胜算。

“我们走。”他最后向后退了一步，牙缝间挤出狠狠的发音，“借你用一天，别他妈给我们玩烂了。”


铁门摔上的声音如惊雷炸响。少年瘦弱的身躯狠狠撞击在地面，他蹙眉低呼，又即刻被拎着衣领拉起。男人将他拉到自己身前，手掌铁箍般锁上他咽喉，嗓音低沉：“名字。”

“319624，”他说，艰难抬头注视着对方墨绿色的眼眸。“你是214782，我听他们说过。”

“那么你应该知道规矩。”Erik微凉的指尖划过他的喉部，下颔，划出一道血痕。“操你是早晚的事。”

“不会。”少年断然反驳，似乎因为某个词又一次皱眉露出不经意的厌恶，“我选择了你，是我，选择你。”

他再次被摔出去，背部摩擦上粗糙的铁栏，剧痛伴随温热感从上蔓延而下。那里被突出的铁刺划出了一道血口。他强撑起身子，看到男人转身离开的背影。

一小滴鲜艳血珠无声滑落，融入地面污垢。

他把自己再次缩起来，以抵御寒冷侵袭。


黑夜依旧漫长。